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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真正的旗帜绝非设计之产物,它必是从人的灵魂中撕裂而出的。」


政治活动家,设计师,变装皇后,彩虹旗之父,吉尔伯特·贝克


吉尔伯特·贝克(Gilbert Baker)称自己为「堪萨斯州的怪孩子」,与身边同龄人不同的是,他从小就喜欢艺术与时尚。独特的喜好与同性恋者的身份使他与周围的保守环境格格不入,他曾打趣道:「与桃乐茜不同,龙卷风来临时,我会向它跑去并喊道:『带我走!』」他希望能通过征兵入伍逃离这一切,但迎来的却是军队中更加严峻的恐同氛围。最终,它以军医身份遂军队驻扎进旧金山(San Francisco),并在1972年以优异的成绩退役后选择了留在那里。旧金山有着当时唯一的同志天堂-卡斯特罗街(Castro Street),这个街区本来是保守天主教徒的聚居地,后来许多因为性取向被勒令退伍的美国海军逐渐聚集于此。当第一家Gaybar出现在卡斯特罗街后,保守的居民争先恐后地搬走,而性少数群体却如朝圣般蜂拥而至,最终占据了旧金山四分之一的人口。在那里,吉尔伯特自学了缝纫,为自己制作那些在橱窗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华丽衣装,自由追逐着成为艺术家的梦想。


卡斯特罗街,彩虹随处可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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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4年,吉尔伯特遇到了被誉为卡斯特罗街市长的哈维·米尔克(Harvey Milk)。曾经的哈维只是卡斯特罗街上一家照相馆的老板,尽管当地的同性恋已经很多,但是哈维还是发现他们的权利无法得到保障。当时美国的性少数社群基本上已经放弃通过参政来追求自己的权利,保守派性少数团体也主张与右派合作委曲求全。于是奉行「以行动促成改变」的哈维决定跻身政坛,公开追求性少数群体的权利,虽然屡战屡败,但每一次尝试都得到更多人的拥护与支持。在吉尔伯特与他认识后的第三年,哈维终于成功当选为旧金山监事会成员,成为了美国政坛中第一个公开表明自己同性恋身份的人。


图片来自1984年的纪录片《哈维·米尔克的时代》,2008年的传记电影《米尔克》也讲述了他的故事。
哈维·米尔克

图片来自1984年的纪录片《哈维·米尔克的时代》,2008年的传记电影《米尔克》也讲述了他的故事。


哈维赢得选举之后向好友提议,希望吉尔伯特能设计一个代表性少数社群的独特标志。吉尔伯特在他的回忆录 RAINBOW WARRIOR 中这样写道:「我曾经认为所有飘扬的旗帜和爱国主义都是危险的笑话,但这种观点在1976年发生了变化。美国百年纪念活动将重心放在了美国国旗上。从时尚快消到高雅艺术,从小纪念品到各种广告,国旗无处不在。在彩旗狂欢之后,我发现旗帜具有强大的力量和深入人心的特质。我想到由旗帜凝聚起来的情感联系,以及旗帜是如何代表一个地区和人群。它们是民族主义的,地区性的和标志性的宣传,这正是我们当时所需要的。性少数群体是一个部落,是在艺术和政治中表达自己的全球性集体,我们需要一面旗帜到处飘扬。


吉尔伯特的回忆录


粉红色三角是当时的同运象征,但这个标志也代表了历史上的黑暗时刻。衣服上的粉红色三角形曾经是纳粹集中营用来标识、迫害同性恋者的符号。二战结束后,世界各地的同性恋社区怀着骄傲,将带有故意羞辱意味的粉红色大胆地将其重新活用,但在吉尔伯特心里,这个符号依旧受到希特勒和大屠杀阴影的困扰。他认为,同性恋社区应该有一个完全由自己塑造的标志,吉尔伯特总结道,「我们需要一些由我们亲自创造的美好事物。」


红色:政治犯;绿色:普通罪犯;蓝色:外来移民;紫色:耶和华见证人;粉色:性犯罪,包括同性恋及双性恋男性;黑色:反社会人士,包括女同和性工作者。字母表示国籍,如P表示波兰人,T代表捷克人。倒三角叠加黄色正三角构成一颗大卫星:犹太人,包括犹太教徒和有犹太血统的人。如粉红三角形与黄色三角形相叠构成一颗大卫星:同性恋的犹太人。黑色三角形或空心倒转黑色三角形放置在黄色三角形上相叠:种族通婚的雅利安人,即“种族败坏者”。这些标记可以随意组合,犯人通常至少有两个标记,但也可能拥有超过六个。
集中营狱服上用于区分身份的倒三角

红色:政治犯;绿色:普通罪犯;蓝色:外来移民;紫色:耶和华见证人;粉色:性犯罪,包括同性恋及双性恋男性;黑色:反社会人士,包括女同和性工作者。字母表示国籍,如P表示波兰人,T代表捷克人。倒三角叠加黄色正三角构成一颗大卫星:犹太人,包括犹太教徒和有犹太血统的人。如粉红三角形与黄色三角形相叠构成一颗大卫星:同性恋的犹太人。黑色三角形或空心倒转黑色三角形放置在黄色三角形上相叠:种族通婚的雅利安人,即“种族败坏者”。这些标记可以随意组合,犯人通常至少有两个标记,但也可能拥有超过六个。


记者和历史学家花费了大量精力猜测1978年的彩虹标志究竟怎样浮现在吉尔伯特的脑海中,并被他转化为旗帜的。一个常被提及的说法是,彩虹标志的灵感来源是一代Gay Icon朱迪·嘉兰(Judy Garland)的著名的歌曲——「飞跃彩虹」(Over the Rainbow),由于嘉兰还在《绿野仙踪》电影中扮演了多萝西,当时的同性恋者又被称为「多萝西的朋友」。吉尔伯特接受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采访时表示,他选择彩虹标志的理由比这些理论假设要简单得多:「这是一面自然的旗帜,它来自于天空。」


吉尔伯特亲手缝制彩虹旗


在30位志愿者的帮助下,吉尔伯特手工染色并缝制了史上第一面彩虹旗。最初的彩虹旗设计由八种颜色组成,比现在的版本要多出两种颜色,并且每一种颜色都被赋予一个象征意义。顶部的粉色代表性,下面依次为代表生命的红色、代表治愈的橙色、代表阳光的黄色、代表自然的绿色、代表魔力与艺术的青色、代表宁静的靛色和底部代表精神的紫色。1978年6月,巨大的八色彩虹旗第一次在旧金山市中心的联合国广场上升起,以庆祝旧金山同性恋自由日游行。吉尔伯特永远记得第一面彩虹旗升起的时刻:「所有人都能看到它在空中飞扬,就在那一瞬间人们便明白了,这是属于他们的旗帜,属于我们所有人。」


吉尔伯特和志愿者在1978年升起的第一面八色彩虹星条旗。


1978年11月,就在彩虹旗升起的几个月后,委托吉尔伯特设计旗帜的哈维·米尔克和旧金山市长乔治·莫斯康尼(George Moscone)在市政厅被一个疯狂的反同前同事射杀身亡。同志群体在悲伤之余发起一系列的抗议游行和纪念活动,因此彩虹旗的需求激增。为了批量生产彩虹旗,贝克尔联系了旧金山的派拉蒙旗帜公司,然而当时的市场上很难买到鲜粉色的染料,于是这面旗帜被简化为七种颜色。

1979年骄傲游行委员会决定在游行时采用吉尔伯特的这面旗帜,同时省去了青色条纹,以便将这几种颜色平均地分配给几条游行路线,三种颜色用于街道的一边,另三种用于另一边。但并不是彩虹旗改为六种颜色的唯一理由,事实上游行之后印刷的旗帜还是七色旗。但人们很快发现,七色旗垂直悬挂在灯柱上时中间的色带刚好被挡住了,而且因为当时印制水平的限制,青色与靛色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。为了解决悬挂和显色的问题,彩虹旗进一步被简化为六种颜色,并用蓝色取代了最初的青色和靛色。1994年,为了纪念1969年发生在格林尼治村的石墙暴动25周年,一面长达一英里的彩虹旗在纽约街头涌动,创造了当时最长旗帜的记录。2003年,为纪念最初的旗帜创立25周年,长达1.25英里的彩虹旗更是打破了以前的纪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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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纽约市第一大街上一英里长的彩虹旗。
2.吉尔伯特·贝克穿着白色亮片连衣裙(右)与游行队伍一起举着彩虹旗经过圣帕特里克大教堂。
3.当时的志愿者招募广告


简洁的元素、鲜艳的色彩、强烈的视觉冲击,彩虹旗作为性少数群体的骄傲符号早已深入人心,成为一种跨文化、跨地域、跨语言的符号,且不仅仅是一个符号。「彩虹旗不仅是布块和条纹,它本身就是一种行动。当一个人将彩虹旗挂在他的车上或房子上时,他们不仅在悬挂旗帜,他们正在采取行动。」它将全世界的性少数群体凝聚为一个社群,它表达了性少数群体对自我的认同,对自由的追求,它鼓励人们走出性别与身份的桎梏,在多元的世界中勇敢做自己,更给散落在各处的人们带去来自社群的爱与力量。


“吉尔伯特,你的彩虹拯救了我,谢谢你!”


2017年3月31日,65岁的吉尔伯特·贝克于睡梦中逝世。为了纪念彩虹旗之父,NewFest联合NYC Pride和Fontself以彩虹旗为灵感,创建出一款免费的字体,并将这种字体命名为——「吉尔伯特体」(Gilbert)。虽然你可能没有听说过这款字体,但是你一定已经见过它,purple的logo使用的就是这款字体。就像笔迹一样,我们会不自觉地将一种字体和某种性格、特质、态度联系起来。正如在干净优雅正式的设计场合中人们往往会使用Helvetica,这时候用Cosmic Sans就会显得有些尴尬。吉尔伯特体最初是为游行、集会或海报中出现的醒目标题和横幅上的口号而设计的,设计者赋予吉尔伯特字体的使命,就是让每一个单词都像一面彩虹旗一样,将自信骄傲的态度透过文字的力量传达出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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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,吉尔伯特体英文版已开发完毕并上线,最新的更新中还包括了片假名字符。在他们的官方网站www.typewithpride.com上就可以免费下载吉尔伯特体的预览版本,有纯色字体和彩色字体两种(Open Type-SVG格式),其中彩色字体的版本只能在Adobe系列软件中使用。而更令人激动的消息是,为了让中国酷儿们也能用彩虹书写骄傲,吉尔伯特体的中文版本正由「彩虹青年」小组开发中!希望这款字体能够成为设计师们的骄傲武器,提高LGBT+社群可见度,将彩虹的精神与力量注入到社交媒体、商业领域、工作场所等各种场景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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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元骄傲,字见不凡。希望有一天,你我都能勇敢追逐自己的色彩,自由而又有尊严地活在世上。6月不再是骄傲月,因为每一个月,我们都能「骄傲做自己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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